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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慰劑:學生時期的親身體驗

在我唸研究所的時候,曾經有一次感冒的非常厲害,高燒不退,全身無力,我去壢新醫院看了兩次的診,算一算也要兩星期了,卻完全不見病情好轉,心裡也感到納悶,怎麼一個小小的感冒,為何怎麼醫都醫不好?

就在我發愁的時候,我的內心卻有個聲音要我回宜蘭,去找我以前的家庭醫生看病,我當下也顧不得向實驗室請假,急急忙忙地衝到火車站,隨手買了張車票就搭車回家了。

一回到宜蘭,行李還沒放好,我就立刻前往診所去看病,醫生還是老樣子,臉上總是掛著微笑,口氣平和,一副經驗老到的樣子,他桌上有兩台電腦,一台是用來輸入病例,另一台則是用來看論文,這是我認識在診所看病的醫生裡,少數會花時間看論文的人。他為我量了體溫,用聽診器聽了我的心跳、呼吸以及腸胃道的聲音,他還不時的在我身上按來按去,並仔細的看了我的眼睛、口腔和喉嚨,好一會兒,他才放下他的手和所有診斷的工具轉過來看著我,他的眼神似乎看透了一切:「我好像很久沒有幫你打點滴了,下午有空就過來一趟,沒事的!」

就在那一刻,我真的意識到我的病要好了 ,我被治療了!或許是感覺到醫生都已經把他的壓箱寶貝拿出來了,那我肯定是有救了,那種踏實的感覺,說有多安心就有多安心。下午,我乖乖的到診所去打點滴,晚上早早就睡了,不到兩天的時間,感冒就痊癒了。

在那個抗生素大流行的年代,每次看病,醫生的藥都是大把大把的開,沒有五顆不算及格,七到八顆也不算多,敢開藥的醫生才會被當成好的醫生,溫吞的藥效,讓工人階級的人們感到厭煩,他們不能一天沒有工作。

然而,我的家庭醫生卻是個不太開藥的醫師,藥物很少多於四顆,而且裡面常常混著維他命,這是在我了解醫學之後才發現的事,他用藥的方法讓我好奇,讓我不禁和他聊了起來。他說:「感冒是一種病毒感染,其實沒有什麼藥可以治療,主要還是依賴病人的免疫系統和自我療癒能力,而且多半的藥物都有副作用,對肝腎都是負擔,開太多藥並沒有真正的幫助!」

和醫生聊過幾次之後,我才漸漸地了解,許多醫生會開那麼多的藥物,一來是迎合大眾的期望,那個時代大家總有一種治病就是要用猛藥的心態,一個疾病沒有一次根治,只會為下次的生病埋下伏筆;二來是當時的醫生對抗生素的信仰,加上預防治療的信念,使得大部分的醫生,都會在感冒的時候開立抗生素作為治療的手段,有些甚至會開立兩種以上的抗生素,再加上細菌感染和病毒感染在臨床上的診斷有一定的難度,這就使得抗生素的使用有了正當性,而醫生和病人的信念,就形成了一股互相增強的螺旋,藥開的越多、越猛的醫生,就會擁有越多的病人、收入和名聲。

那個時候的我,對安慰劑並沒有任何的概念,事後回想,這次的經歷絕對是經典安慰劑的典範!

醫生為我注射的不過就是生理食鹽水,哪來的治療效果,也許是醫生那溫暖真摯的眼神,才動搖了我的信念,讓我認為我被治療了,從那一瞬間開始,我下意識的認同了自己健康的形象,而身體這忠實的夥伴,也立刻對我的思想做出回應,可說是藥到病除,毫不誇張!只不過這個藥,確是「醫生的人格特質」與我「自己的心」。